為甚麼我看的書這麼少？當然是因為時間有限吧。一天只有廿四小時，生命只有幾十年的長度，限制明明確確擺在眼前。正因有限，所以才要作出選擇，每一個「取」才會顯得珍貴，每一個「捨」方會帶來遺憾，如果沒有了時間這個最大的掣肘，那麼生命還有甚麼意義呢？
這就是《威廉與他的貓》要討論的話題。
《威廉與他的貓》講述的是英國魔法師威廉和貓咪使魔夏洛特的旅程，但威廉可不是個普通的魔法師，他的名字早已在魔法界廣泛流傳，是令人恐懼的存在，英國魔法協會給他扣上罪人之名，排斥他同時亦在利用他，對於不懂魔法的凡人，威廉更加只得步步退避。這種種冷眼與疏離，可不是因為威廉犯過甚麼罪孽，全都只因為他身上帶著天使的祝福，或者說是詛咒——無限的時間，永恒的生命。
旅程類的故事都離不開成長和突破這兩大主題，《威廉》當然也不例外，而正好我在拿起這本書的時候，自己亦正處於一波比往常更加深遂的低潮之中，而我的煩惱，某程度上也可以說是和時間太少有關。原本我以為這是一個輕輕鬆鬆，看看UK好風光，還有可愛貓咪和夢幻魔法的治癒故事，怎料竟然完全不如我所想，手中的是沉重、帶著漆黑色彩的一部作品。有說「失戀聽情歌等於漏煤氣關窗」，在我這樣的心情之下，再讀這樣的作品，難道就不會讓負能量相輔相成，加倍增幅嗎？結果正正相反，我在「無限」的威廉身上，找到能紓緩「有限」所帶來那些焦躁和不安的訊息。
威廉不斷把求死一詞掛在嘴邊，然而當他再一次親歷自己的過去，再度思考自己的本心之後，他才毅然發現自己所追求的，其實並不是他口中的死亡和終結，而是生存和繼續。有很多時候也會出現這樣的情況，正因為太在意太重視，才產生出壓力和負擔， 壓力隨時日增長累積，讓難關看似越來越大，甚至是毫無機會跨過，一次又一次的失望重疊壓縮變成絕望，這種負面漩渦豈是容易承受，更何況是在無限的生命中，完全看不見終點在何方的威廉，他會誤以為自己想死是很理所當然的事，但其實這種痛苦，正正反映出他對生的執著。
人，就是這麼不誠實的生物，而最會欺騙的對象，往往就是自己。想做的，就坦然去做吧，想生存的，就率直地活下去吧。或許過程中會有數不盡的悲傷和失望，但所有的負面情緒，最終都會在歲月的提煉之後，化成養分，讓人成長。
《威廉》是我讀Setsuna的第二部作品，閱讀期間，我已不止一次發現我們不論是思想方式、價值觀，還是想要討論的話題，也都非常接近，果然是失散的Crimson姊妹（笑）。所以對於威廉一直尋找的東西到底是甚麼，我自己有個擅自的解讀，人類生存在四維空間受時間限制，如果想要擺脫時間，那麼就得要「升維」，而要升維，最少也得知道所謂的第五維度到底是甚麼，這兒借一位我很喜歡的填詞人——小克的概念：
第五維度，能夠超越時間成為永恒的，正是愛。
這也正好解釋為何連登場也還沒有的莎拉，能在威廉的心中佔上如此重的份量。
而超越生死，在永續的夜之中尋找愛，這正是我另一部作品的主題，未能執筆，是因為我覺得自己在這個課題上的領悟還不夠深。感謝Setsuna和她筆下的《威廉》為我上了一課，這亦是「取」所帶來的美妙緣份。
最後是關於食用配料的一點小建議，Setsuna在實體書的後記中，特別引用了歌手柳應廷的一首歌《人類群星閃耀時》的歌詞（歌詞正是出於小克筆下，看我們的口味多配合www），沒錯呢，這首歌把生與死這個話題總結成一個很圓滿的結局，但在我看來，這首歌對威廉來說，有點兒太宏觀，這是整個族群，星球層面的結論，溫柔細膩如水的威廉，我覺得他值得擁有一首更貼心、更個人的歌。
難道跳下去 人間真的會疼惜我
當黑夜又來煩我 很感激你 陪我席地而坐
幻想自由地生活 其實 沒興趣拔河
假使我仍未夠好 你可會愛我更加多
隨便笑下去 喜歡的可以中傷我
普天之下病人無數 記住你心 還有願望
當你再哭也沒結果 找不到那心理藥房
別遺忘還有我 昂然在那些陰影 笑著行過
活著無對錯
——姜濤《孤獨病》（作詞：陳詠謙）
無論是誰，都值得擁有任性地追求自己心中所想的機會。只要堅持，定必能找到存在意義。
感謝，讓我們這天能在書海相遇。
（R按：圖為威廉與我的貓日日）
